5月11日,星期天:天气阴冷。去刚刚建成的杜仲公园拍照。这个公园听说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找到具体位置;前几天,阳光晴好,于是我们出去找了一下,很兴奋地发现,原来公园已经基本上建好、开放了,里面的芍药花和各种野花开得正是时候;随便逛了逛,竟然发现它大得离谱,简直要把南边所有的小树林都圈进去了:59公顷。拍照的时候,天空阴沉,昨夜刚刚下过雨,芍药花都收拢起来;树木葱郁,草地里芝麻大的小野花开得有滋有味的;几个孩子在里面骑自行车、玩滑轮……我们本来今天打算把帐篷带来,在里面搭起来野餐的;那帐篷还是当年在四川甘孜洲的得荣县拍一个电视真人秀时留下来的。头一天晚上,把帐篷在客厅里打开,感慨良久。
5月12日,星期一:中午醒来,洗漱完毕,吃了点东西,便拿着一本《阮籍评传》去了卫生间。看得很兴奋。他说:“地流其燥,天抗其湿。月东出,日西入。随以相从,解而后合。升谓之阳,降谓之阴。在地谓之理,在天谓之文。蒸谓之雨,散谓之风。炎谓之火,凝谓之冰。形谓之石,象谓之星。朔谓之朝,晦谓之冥。通谓之川,回谓之渊。平谓之土,积谓之山。”这时,突然感觉卫生间在晃动(见下文)……直到当天晚上,我仍然没有想到,这地震的规模、它所造成的灾难竟然如此之大!整个中国都为之哀鸣了。当天晚上,我明知道第二天有全天的课,可是仍然开着电视机,一直看到了早上。然后了,发了《悲情汶川》这个帖子。
5月13日,星期二:早晨仅睡了两个小时,然后起来去学校上课。上午给05音编讲课(其实只是三个人而已)。很无聊。我想,与其给这样一群懒洋洋、不知天高地厚、脑子里空空如也的所谓“大学生”讲课,不如去四川给山区里的小学生讲课。在那里,我会给他们放电影、讲《诗经》、讲安徒生童话、讲中国的历史、讲动物、植物的名字、教他们画画、教他们学习算术、教他们要热爱大自然、教他们热爱自己的家乡、热爱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不羡慕大城市、不学习普通话、更不会学习英语、学习钢琴……可是,中国这个烂教育制度以及家长们的望子成龙,最终仍然只会要求我让他们最后考上大学,不会允许我给他们讲这些东西的。想到这儿,我也只好就这么想想罢了。好在,每一个我所讲过的班级里,总会有那么几个让我感到欣慰的学生的。星期二的下午和上午,我所面对的学生简直是天壤之别。《黑暗中的舞者》。下午这帮可爱的学生看得津津有味。我很高兴。当天晚上,地震死亡人数已经超过1.2万……
5月14日,星期三:上午给04广播电视编导的毕业论文答辩。看着这些大部分为了混个毕业文凭的所谓“论文”,煞有介事地“答辩”,同样是很无聊的事情,更无聊的是还要填写各种表格。这个国家的大学教育从根部都烂透了,需要一场“大地震”或许才能改变一点点。下午,开会。一些领导的人事变动。捐款。买碟。然后,再一次无聊的事情:少数民族定向研究生复试。有一个汉族学生说,她要让西藏的电视节目“现代化”起来。所谓“现代化”,就是大搞娱乐节目,选秀啦、包装拉……有一个维吾尔族学生进来,一坐下来说话,把大家都震住了:她的汉语说的简直比北京孩子还溜!问她会不会说维语,她居然很“自卑”地说,她们那地方的语言是“方言”,似乎满以说汉语为荣的,就象现在很多中国学生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或法语的那种“自豪感”……晚上,死亡人数上升到1.4万以上……
5月15日,星期四: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之后,上午睡觉,中午起来,简单准备了一下,下午给05广播电视编导上课,放CNN的地震视频。晚上,看了侯麦的新片《男神与女神的罗曼史》。他的电影里没有死亡。到下午4点,全国死亡人数达到19500余人……
5月16日,星期五:下午的时候,接到我妈的电话,问我有没有事儿。她在哈尔滨我姐家,听说北京也地震了,还以为我很危险呢。我说没事儿。我妈经历过地震,似乎是海城那次地震,她当时在辽宁台安,应该也感受到了。胡锦涛终于露面了,替下了在四川奔波了72小时的66岁的温家宝。我看到他头发都白了。国际救援队终于被同意进入灾区了。而此时,所谓的“黄金72小时”已经用完了,下午4时,死亡人数上升到22069人……
5月17日,星期六:半夜的时候,我洗了个澡(我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好像我自己身在灾区一样),仍然睡不着觉;……凌晨,天亮了,拉开窗帘,外面是灰雾蒙蒙;而我想到那些埋在地下的人们,他们也许在此刻,永远地进入了天黑的时间……
这几天,就象做梦一样,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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