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醺醺地买了两袋瓜子,又醉醺醺地买了一袋橘子,然后站定,我是说,随便地站定,然后,用手指着上、下、左、右,说:“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然后,你向西走去。你本来是想向东走去的。
你向西走了一会儿,碰见一个麻辣烫摊儿,你说,我想吃麻辣烫。你迅速地掠过。麻辣烫摊主是个和气而微笑的哥们。他看着你醉醺醺地掠过,继续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麻辣烫摊儿前一个人也没有,但是他仍然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那一锅麻辣烫冷却下来,然后收摊儿。
你跨过马路,突然看见了月亮。你说,不对,月亮应该在东边。你再次确定了方向,然后坚定地向月亮那个方向走去。又碰见一个麻辣烫摊儿。麻辣烫摊主是个和气而微笑的哥们。他看着你醉醺醺地掠过,继续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麻辣烫摊儿前一个人也没有,但是他仍然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那一锅麻辣烫冷却下来,然后收摊儿。
你顺着行道树走着,每到一棵行道树,你就依靠在树上,说你要吐了。然而,你只是朝树根那里吐了一下口水。此后,你依然顺着行道树走着。每到一棵行道树,你就依靠在树上,说你要吐了。然而,你只是朝树根那里吐了一下口水。
对面走来一个女人。对面走来一个老头。对面走来两个女人。对面走来两个老头。对面走来一只猫。我是说,街对面走来一只猫,它叫着春(尽管是冬天),叫得凄惨而欢快。所有叫春的猫都是凄惨而欢快的。然后,你继续走着,根本没听见猫在叫春(尽管是冬天),叫得凄惨而欢快。所有叫春的猫都是凄惨而欢快的。这一只也不例外。尽管是冬天。
对面开过来一辆出租车。身后开过来一辆出租车。对面又开过来一辆出租车。身后又开过来一辆出租车。接下来是一辆黑车,它并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黑车。
我走在你前面很远。我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也没有。尽管从对面或身后开过来(或走过来)很多类似车或女人或老头的东西。我什么也没找到。因为我什么也不想寻找。我只想回家。
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我只想回家。我为什么要到这个街头。你醉醺醺地走着,突然发现了一个地上的物体。你仔细地看着。那不是什么关键的物体。它只是一件物体而已。充其量是一只装满垃圾的小纸箱而已。不过,它引起了你的好奇心。下一个行道树来了。你继续依靠在树上,吐了一下口水。在前面不远处,又一个物体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仔细地看着。那不是什么关键的物体。它只是一件物体而已。充其量是另外一只装满垃圾的小纸箱而已。
你终于决定坐车回家了。你招手:“TAXI!”从后面和前面同时停下了两辆TAXI。你跨过马路,让这边的TAXI走了,然后,那边的TAXI正要掉过头来,你却已经跨过马路。那辆出租车只好再次掉过头去。于是,你坐上出租车,开始吃瓜子。你发出吃瓜子的动静。你吃着吃着,突然没动静了。因为你睡着了。因为我在旁边也快睡着了。你远远地靠在我的左肩上。我的眼睛朝向前方。我不能朝后看。因为你正靠在我的左肩上。
终于到家了。你下了车,醉醺醺地朝楼门口走去。你突然停了下来,仔细看着地上的什么物体。那不是什么关键的物体。它只是一件物体而已。充其量是一张平躺在地上的小纸片而已。不过,它引起了你的好奇心。我扶着你走上门前的楼梯。我扶着你来到楼门口。正待开门,你突然停了下来,仔细看着门下边的什么物体。那不是什么关键的物体。它只是一件物体而已。充其量是一张小广告而已。不过,它引起了你的好奇心。你终于看清楚了,说道:“哦,打孔的。”
于是,你终于到了家。你暖和过来,你上了厕所,你烫了脚。你喝了茶。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继续看一部电影。那不是什么关键的电影,充其量只是一部叫做《爱我就搭火车》的令人郁闷的电影。
说到打孔,我突然想起来:两个月前,我原本是准备在咱家的客厅墙上打一个孔的,以便连接你的书房里的台式机到客厅的大电视上,以便播放在网上下载的高清电影的。说到高清电影,其实我到现在也没真正看过。不过,说到客厅和书房,我突然想起来:两个月前,我原本是想在北双桥扎根的。
不过,这两个月来,世事无常,变化多端,让我异常伤感。说到扎根,其实,我是把自己想像成了一棵树。而一棵树,你知道的,是需要水分才能扎根的。而你,在今天夜里,对着那些不是什么关键的行道树吐了一路口水,却吝于朝我吐上哪怕一小口。
今天夜里,我干燥而且烦躁。甚至有些冷。我喝了整整一壶茶。我睡不着觉。而你忽忽大睡。那个叫什么火车的电影,我到最后也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就下葬了,然后,人们就散了。
它就散了。
2009-01-07
一个夜晚,在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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