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成熟的草莓红艳艳
而紫菊枯谢,气息微弱
夏天即将消逝,谁不丰盈
谁就永远不能完成它自身。
——里尔克:《成熟的草莓》(臧棣译)
2a
啊,围绕这
中心,凝视的蔷薇花瓣:
绽放而又散落。围绕
这杵槌,这雌蕊,以自己
盛开的花粉去触抚,而再
孕育着不悦的虚假果实,……
——里尔克:《杜伊诺哀歌·第五首》(李魁贤译)
2b
无花果,长久以来,我都相信你的生命
别有深意,你几乎完全省略了花期,
不动声色地催促你纯粹的神秘
藏入早早便成熟的果实。
——里尔克:《杜伊诺哀歌·第六首》(灵石译)
3
我是琵琶。假若你祝福
我的精练语言的拱形的
美,谈论我吧,像谈论
饱满成熟的无花果。……
——里尔克:《琵琶》(陈敬容译)
4
啊,还有山顶上,
目光中,一株繁茂的
无花果在全心将你体验。
——里尔克:《海之歌》(杨武能译)
5
柔和满溢于手间,
无人理葡萄之收获!
——里尔克:《寂寞》(徐知免译)
6
那琴似乎生根在他的左手里
如玫瑰的卷须在橄榄树枝中。
……
深藏在自身中,她之已经死过
充满了她像“圆满”。
正如一果实充满了甜味和黑暗,
同样她也是充满了她伟大的死,
……
她是在一个新的处女期间
不可被触摸;她的性别紧闭着
如同向晚一朵年青的花蕊
……
她已经是根了。
——里尔克:《奥菲乌斯·优丽狄克·合尔米斯》(吴兴华译)
7
好几次如一朵夜来香垂垂欲谢
一个似丢失的微笑疲倦的掉下。
——里尔克:《肖像》(吴兴华译)
8
他一个字一个字、很响、很慢的说出来。像一个女孩子扎花,沉思的一朵花一朵花试起来,还不知道合起来成什么样子:他如此安排他的话。
……
他取出怀里那朵小玫瑰花,摘下一瓣。像撕开一块祭饼。
——里尔克:《旗手克里斯多夫·里尔克的爱与死之歌》(卞之琳译)
9
然后从你心中幽暗温暖的土壤中
你挖出种子,仍然碧绿,你的死亡
将从中萌芽;你自己,你完美的死亡
这是你全部生命完美的果实。
——里尔克:《给一位朋友的安魂曲》(张曙光译)
10
一棵树从那儿升起。呵纯粹的超越!
……
谁熟悉柳树的根须
就能出色地折下柳枝
……
而蓝堇和芸香的魔法
对他来说清晰得如同严密的逻辑。
……
一切变成葡萄园,一切变成葡萄,
在他感官的南部山丘上成熟。
……
只有与死者共享过
罂粟花的人
才能永久不会失去
他最微妙的声音。
……
……坟墓
充满寂静和死亡荨麻的花朵,
迷醉的蝴蝶从里面拍翅飞出。
……
丰实饱满的苹果,醋栗和梨,
香蕉……所有这些在那张嘴中
说着死与生……
……
我们必须和花,葡萄叶,果实一道去做。
它们不只说出这一年的语言。
……
舞着那只桔子。
……
那初始,混沌,那祖先
那成为一切的根
……
树枝交错着树枝,在那棵树上
没有一根细枝自由……
……
秋牡丹花的肌肉
一点点开向草地的黎明
……
玫瑰,你高居首位,在古代
曾是单一圆周中的花萼。
但对于我们你是丰足的花朵,一个难以计数的
无穷尽的事物。
……
花朵,最终与操纵的手有关
(今天和很久以前少女的手)
——里尔克:《献给奥尔甫斯的十四行诗》(张曙光译)
11
一朵玫瑰,就是所有玫瑰
与她自身:不可替代的
完美,这甜蜜的词汇
被事物本身所包围。
——里尔克:《玫瑰集》(何家炜译)
12
一棵粉红的锦葵在高处草地,
顺服的暗淡,整齐的葡萄园……
但在山坡之上,接收它们的
是一片壮丽的天空,奢华的天空。
——里尔克:《瓦莱四行诗·14》(何家炜译)
2008-06-28
植物学笔记:阅读里尔克
2008-06-06
国家大剧院里的蚊子
前天,一行六人去了国家大剧院听比利时弗莱明什皇家爱乐乐团的音乐会。曲目全是莫扎特:d小调第二十号钢琴协奏曲,g小调第四十交响曲、C大调第四十一交响曲(朱庇特)等等。我们的位置在二楼楼座,水平位置位于乐池的右后侧,垂直位置和音乐厅顶棚的灯光平齐,高度大约有两层楼高,正好可以俯瞰乐队的低音部,我们看到的最近的是打击乐手。当演奏到钢琴协奏曲的时候,我们听到的钢琴声是在整个音乐厅转了好几圈才转到我们耳朵里的。不过,还有比我们的位置更不靠谱的:在整个乐队的后方,有好几排座位坐得满满的,特别象是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的观众布局。我们的国家大剧院大胆地把音乐厅变成了圆形剧场。幸亏没有演奏巴赫的《恰空》,否则,后排观众身后传来的“世界上最大的管风琴”声将何以承受?
演出结束之后,我们在诺大的剧院里游荡。大剧院的里面怎么看怎么象是北京西站,很多行人在那里游荡,时而拍拍照,时而坐在休闲椅上等人。剧院里有很多展厅,其中之一是李岚清的“作品展”:这位前共产党高官退休之后居然出了好几本有关古典音乐的书;还有一个展厅是所谓“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里面有一把年头很久远的古琴,背景是古琴演奏家管平湖的肖像(我有他的专辑,他演奏的《广陵散》可能是历史上该作品的首次录音)……突然,我的脊背好像被什么咬了一下,微微发痒。当时根本没有在意,甚至还很“自豪”:能在6月4日前夜被我们的国家大剧院里的一只有音乐修养的蚊子咬上一口,是多么值得感恩的事情。可是,今天突然发现,被咬的地方居然肿起来了,而且有扩大的迹象。这究竟是一只什么样的蚊子呢?居然如此强悍?难道是大剧院豢养的“镇院之宝”不成?
2008-06-04
我在电话里被悄悄地蒙住了眼睛
前天,有个满口广东话的人突然拨打了我的手机,让我猜他是谁。我说你打错了。他说没错,你不就是XXX吗?我只好承认了,但我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这个人说话非常象任何一位做生意的广东老板,特别是做大豆生意的广东老板。我倒是有几个现在在广东的同学、朋友,但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跟我说话,而且他们都会说普通话。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印象中我好像没有这样一位“广东老板”型的朋友,但是,那个人反问得我很尴尬,让我觉得我这个人太“贵人多忘事”了。于是,我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了一个名字,彭希曦,潜伏在深圳某高档小区的著名的语录体作家兼游手好闲人士。他的确在广东,而且,这位老兄在闲极无聊的时候,偶尔会拿我寻开心。比如这次,说不定他就是在极力模仿这种对于他的价值观来说,永远也不会成为的所谓“广东老板”的口音跟我调侃,用以表明最近他的“后现代写作”在风格上有了很大的转变。而且,他也的确有过拙劣的模仿北京话的前科:“挺棒的我觉(jiǎo)着!”。我说,你是彭希曦吧?他说,细啊细啊。我明天到北京,到时候我去找你。我接电话的地方很嘈杂,信号很不好,说着说着电话就断了。我回到桌边继续和别人吃饭。然而,有一些疑惑仍然没有消除:好像在我确认了他是彭希曦之后,他仍然用纯正的广东话跟我说话(他本来是不说广东话的)。但过了一会儿,我就释然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彭希曦联络过了,或许他真的变成了这种口音也未可知。于是,第二天我就去上课了,并且准备在晚上接待这位似乎由于某种巨大的精神创伤而致使其口音发生巨大变化的彭希曦先生。在课间,我再次接到了“彭希曦”的电话。他说他现在在山西,说不准晚上是否能到北京了,然后问我是否认识公安方面的人。我没听懂;于是他仍然用对我来说相当于法语的广东话解释道,他现在被抓了,原因是“打小姐”(请注意,这里的“打小姐”指的是任何一位典型的广东老板都会有的一种消费活动)没有钱了,希望我能尽快给他的卡里打点钱,赎他出来……由于我在走廊里的老师身份,我没有勇气骂人,但现在我特别希望我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痛快地骂上一句:“去你妈的!”到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我差点成了《疯狂的石头》里那个在重庆街头被“悄悄蒙住眼睛”的香港职业大盗麦克。而那个真正的彭希曦,或许在那个时刻仍然在深圳那个高档小区里睡大觉。
总结:
一、当有人用莫名其妙的电话“悄悄地蒙住你的眼睛”的时候,千万不要主动承认,对,我是XXX,请问你是?最安全的办法是:任何时候,只要你接了一个电话,问你是XXX吧?你都概不承认。
二、当有人用莫名其妙的电话“悄悄地蒙住你的眼睛”而你已经告诉了对方你是XXX然后问对方你是谁而对方让你猜的时候,千万不要主动地说,你是YYY吧?最安全的办法是,即使那个人真的是YYY,你也不要搭理他,直到他不得不承认,他根本就不是YYY。
三、任何骗术的最后,都是往某张卡里打钱,因此,在你真的弱智到了正在往银行的路上赶去准备给对方打钱之前,你都是安全的;最安全的情况是,即便你已经到了银行打完了钱,最后你仍然有可能很幸运地从回执里发现,你根本就输错了账号,你实际上是在往自己的卡里打钱。
四、最最安全的是,千万不要给任何人往银行卡打钱,直接把钱装起来打个车或者买张火车票(特殊情况下买张飞机票亦可)给他亲自送过去。
五、最最最安全的办法是:不要跟任何人来往。这样,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某一天蒙住你的眼睛(哪怕是在电话里)让你猜他是谁——他肯定认错人了,因为你不认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除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