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大门左右各写着:"纪律高于一切、卫兵不容侵犯"。
看着这两句话的时候,出租车正停在路上(因为这个无能的政府永远也治理不好的北京的交通拥堵)。我第一感觉是恐怖:他们是在向谁示威?他们是在吓唬谁?举目望去,满大街都是这个国家的合法公民,没有一个外国侵略军;那么,他们是在对你我说吗?如果我没有看到这个牌子,我脑海里绝对不会去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群"特殊材料制造的人"--军人。无论古代社会,还是现代社会,军人的义务--或者说,军人应该威慑的,不是它本国的公民,而是那些潜在的国家敌人:它们是一些实体,如同这个军队所附属的实体一样,这些被本国军队所威慑的实体同样拥有自己的军队。这样,军队所威慑的,实际上应该是另外一些军队,而决非手无寸铁的普通公民--哪怕他们是敌对国或战争国的普通公民。这也就是长期公认的有关战争的国际法中所谓"不得伤及平民"的战争道德。
但是,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国家:在这里,军队是一党专政的工具(见始终坚持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根本原则),他们认定"中国共产党对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绝对领导,已经是中国社会毋庸置疑的事实"--以事实来代替公理和逻辑论述,这种做法甚至还不如早期共产党人的长篇大论(如毛泽东论述"党指挥枪"的《战争和战略问题》)来得讲道理。我没有耐心去看该党的论述;但我今天看到了这个"毋庸置疑的事实"的存在,我感到恐惧;这大概正是这两句对联想要达到的效果。
这两个句子相辅相成:如果说"卫兵不容侵犯"是一句类似好莱坞警匪片中诸如"你有权保持沉默"那样的警告的话,那么,"纪律高于一切"正是使这一警告产生极度威慑作用的那个主体的刻板形象(陈凯歌曾经在《大阅兵》中罕见地探讨了军队中的人性问题;库布里克则在《全金属外壳》中从反面刻画了所有军队主张的"纪律"的非人的一面,那个电影让我想起中国军队的日常功课,那是一些当兵的孩子们屡屡讲起的经验,就象我所在的大学里高年级的对新生"训话"一样,已经成了中国军人的"必修课")。
这样的一个主张"纪律高于一切"的军队,自然可以干出任何不顾基本的人性、道义、国际公理约束的事情(如臭名昭著的六四)。而一旦"党指挥枪"的事实存在下去,中国社会就永远不会达成"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古老对话道德,就永远存在着某种令人恐惧的威慑,使人缄声,使人苟活。而另外一个可悲的事实是:近期频繁发生于亚洲各国的军队干权、军人政变(见《南方周末》:亚洲军政府迷局),在中国普通网民的评论中被"技术性"地探讨着:穆沙拉夫的"铁腕"总是会引起大部分中国网民的赞赏;而被军人政权软禁的昂山素季,则被看作蛊惑社会、使之产生动乱的罪魁祸首。人们总是容易理解甚至赞赏独裁者(他们往往是军人干政的产物)所造成的社会"稳定"和经济高速发展,却对一个民主政体的所谓"政坛乱象"很不耐烦甚至厌恶(正如我们很多人对台湾府院的"乱象"论述那样;奇怪的是,我们永远会满足于《新闻联播》式的对外部世界"乱象"的论述,因为这"佐证"了我们自己社会的优越感--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优越感呢?无非就是埋头赚钱、使自己物化而已;而这正是共产党想要它的人民感激它、从而使它的人民成为"物质力量"去对付任何试图反抗被"物化"的"捣乱分子"和"国家公敌"的精神来源)。
我宁可要一个民主政体下的"乱象",因为它不让我感到恐惧;而依靠布满全国的军营统治的政体,它所造成的稳定则象某种被处心积虑掩盖的溃烂一样令人为之担忧,个人的恐惧倒在其次。
2007-11-18
今天路过一个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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