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29

没完没了的大片夹缝中的一些小影展

近来很爽的一点是:看了几个很感意外的影展:希腊影展、意大利影展、巴西影展。它们都是相关国家的驻华使馆举办的。这让我对位于北京最繁华、也最物质的王府井东方新天地的“新世纪影城”有了一丝好感。尽管影城里仍然是大片林立、轰隆轰隆的,但总归可以坐在比较像样的影院里看一些“小片”了。
我喜欢用“小片”或“小电影”这样的词语来称呼那些令人亲近、甚至心旷神怡的、安静的、卑微一些的、或许还有一点点粗糙的电影。它们不会用那种特别、特别、特别粗俗的“轰隆轰隆轰隆”的动作效果声、或装腔作势、实则空洞无物的俊男美女来把你搞得心烦意乱。有时,在影院里看那些自己想看的“小电影”时,片前广告一阵胡几吧搞,我心里直骂娘:你他妈的瞎几吧咋呼什么?搞来搞去无非就是那些特没创意的、精神病一样的动作、效果而已,多几招也算你能耐我操!一阵乌烟瘴气之后,然后一溜烟跑了。然后半个月之内如果你还去影院里看电影,还要再三地忍受它们瞎几吧咋呼的折磨。因为这个原因,我痛恨影院的音响。
在巴西影展看桑托斯的《艰辛岁月》时,声音单调、温暖、小。令人舒服的“艰辛日子”,以及一只狗的时而厌倦、时而搞笑的动作、表情;突然,隔壁厅那熟悉的咋咋呼呼的“大片”声响像个傻比一样穿墙而过,在我们巴西干旱的土地上激不起一丝回响。我突然有种怜悯,特同情那厅的不幸的人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正在被诸如什么破骑士、破蜘蛛侠、破狗屁玩意儿轰炸着、震晕着、像左右开弓扇他们的耳光一样,让人一刻不得清闲。他们看起来/或听起来很享受这“凌厉”的耳光。
但你他妈的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在你们的厅咋呼,把个几吧音响弄得那么嚣张、野蛮,是不是太没礼貌了?我们那只巴西的狗在被开枪打死之前的那几声哀鸣,拜托能不能让我听仔细了?
到处是那些大片,煞笔一样的造型、动作、轰隆轰隆的声响、无孔不入的那副“麦当劳”鸭嘴兽的几吧样……我实在受够你们了!
好莱坞大片,去死吧!!!!Go to hell, Hollywood!!!

链接1:评《南方周末》“大片8年入侵祭”
这是多年前的一篇文字,今天重看,痛快!细细想来,自从写这篇文字之后,直到今天,去影院看大片的次数是4次,它们分别是:《恶灵骑士》、《达芬奇密码》、《霍元甲》、还有一次陪我女儿,这是她第一次看电影,可是找了半天,居然没有适合她看的片子,只好随便选了一场,那场应该是大片,忘了名字,总之是轰隆轰隆的那种。我记得我女儿整场都捂着耳朵看。这是她第一次电影,我很遗憾没有更适合她的电影作为她人生观影体验的第一次。《无极》我看了,并且不后悔;张艺谋的三部大片一次也没有去影院看过。《英雄》、《十面埋伏》在家里看DVD时,我一边看一边承认我是个“傻逼”,因为那两个片子就是想让观众产生“我是傻逼”的由衷的自虐心理。此外,在家里从来没有看过所谓“大片”的DVD。
我为自己这四次(算上《无极》是五次;但我认为它根本就不是大片的路数)破坏誓言而感到羞耻,更羞耻的是,我并没有感到由于“破忌”而应该有的那种“快乐”,相反,我真的是很烦很烦!就像被人拉去吃了一顿并不合我胃口的海鲜宴。——我是由衷地喜欢大排挡!
这几年来,我在各种场合表达了对大片的厌恶,很多人把我当作“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也有人居心叵测地认为我是在“装高姿态”,他们大概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然后回到家里趁人不注意,把大片DVD往机器里一塞,看得不亦乐乎;或者认为我犯了所谓“知识分子”的为他人代言的通病(实际上在我的博士论文里,我的基本立场就是反对知识分子以自己的趣味“代言”、“置换”普通市民的兴趣,一次次掀起反对“低俗电影”的运动,直到建国后把好莱坞彻底赶出中国;然后,今天又是他们起而鼓吹好莱坞对“中国电影产业”、对“讲故事”的正面作用)。等等诛心之论。
而事实上,我只是在维护我的“视觉权力”而已。

链接2:大片病
这是我今年年初接受北京台采访时针对大片、特别是国产大片所谈的话。实际上我对“大片”并不特别了解,很多是出于“道听途说”,仿佛我看过一样。那次为了南方人物周刊写稿子,只好请别人“帮我看了一次”《黄金甲》。以下是一些片断:
宣传自己国际大明星的班底,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特技,画面有多么美,音乐是谁做的。这些东西恰恰是观众所需要的东西。这些信息告诉观众之后,观众觉得这些是值得一看的。是比较值钱,最终还是落在钱上。
大片之所以叫大片,就要突出一个贵字。投资大,票价高。可观众花几十甚至几百块钱只看到一堆电脑特技,抱怨也是不可避免。圈子里的评论毫不客气,圈子外的普通观众呢,干脆用网络恶搞来撒气。
中国大片和国外大片的区别主要是故事的区别,国外的大片是围绕着小的人物,小的情感,而不是特别大的国家的人类的,总归是要落在情感上,故事是围绕个人来运作的。
大片反映了中国社会非常典型的心态,就是所谓急功近利,就是迅速成功,大片里也表现了这样的:为了成功,不择手段,没有任何道义感,信仰的东西。好的电影应该宣传你自己就是最可贵的,你每天的生活是最好的生活。

2007-06-19

《南方都市报》就“黑砖窑”事件发表社论

以国家名义捍卫文明底线

南方都市报 2007-06-16

山西黑砖窑奴役、虐待工人事件,点燃了举国上下普遍的义愤。昨日,国家主席胡锦涛、总理温家宝及其它国家高层领导相继就此事作出重要批示。截至昨日上午,山西、河南两省通过专项行动,共解救出了468名黑窑工,目前行动仍在继续。这一数字,从侧面验证了这场灾难的规模。这一场人道的危机,以愤怒的民意推动,正演化成高层意志主导下的政治行动,要以国家名义,捍卫文明底线。

这些天,我们亲见愤怒在全社会、各阶层燃烧。这人道的愤怒当中,也有敏感的抑郁,也有现实的忧心,还有难言的忌讳,但都无须掩饰。如果这愤怒,仍要克制,仍要掩饰,仍要辩证地指导,要么是社会的底线已经完全失去,要么是社会根本就没有底线。

这些燃烧的愤怒,是社会底线失守的普遍疼痛,是进步幻觉中蓦然惊醒的惶骇———我们以为自己在向文明飞奔的路上,却发现竟是赤膊上阵,羞愧难当。社会尚未剥夺殆尽的羞耻感,是它仍然活着的生命自证。我们不能阻止它感到羞耻和愤怒。

今日的局面,定要有人负责。这不容含糊,也无从商搉。许多人议论,许多人分析,写下各种各样的理据,要为事件找到出路。可是,这不是一道复杂的社会分析题,只是一道简单的文明判断题。那些普遍的愤怒,已经标定底线,也给出答案。

社会创制法律,每一个乱法者都要伏法;公民委托政府,每一个玩忽职守者都必须解职。这是社会恢复秩序、维系信心的基本前提。在这场人道灾难中,无良的黑窑主、暴虐的包工头、邪恶的拐骗者、凶残的打手,一个也不能宽恕。还有那些官员,散漫的、失职的、贪腐的、丧失责任心的官员,没有理由强奸民意,霸权占位,必须接受道义的谴责与政治的追惩,以及民众和法律的问责。

可我们的社会显然缺乏信心。甚至,这份无望的压抑,本身就构成今日愤怒的大部分。虽然这无声蔓延的愤怒,并未站定在公共舞台上朗声发言。可如果这澎湃的愤怒,仍要领受虚词和周旋,仍要观看敷衍和推脱,我们的政治恐怕会变成闹剧。

我们努力呈现这压抑而扭曲的愤怒,只因感念社会前进全赖真实。尽管这真实,常常令人不悦。今天的事实,是只有政治高层确认的愤怒,纔可以成为驱魔降妖的真实的愤怒。那么多失子家庭的父母悲呼,他们目睹暴行,直击残酷,他们的忍耐近乎悲壮。那么多民众同心呼应,他们痛斥践踏人权的恶人,更厌恨辜负民意的官员,他们的忍耐同样近乎悲壮。这种忍耐,本能地在渴望一种起码的政治尊重。现实需要回答他们,他们的忍耐是因为坚信,坚信这个制度仍在不遗余力地修复,修复他们因愤怒而塌陷的信心。

在国家与公众之间,我们需要重申一些常识。个人之恶,从来就不曾消亡。国家之善,即在于以公共名义,遏制个人之恶。不得不承认,黑砖窑累积的罪恶,最刺人耳目的,并非个人之恶的极度暴虐。而是那些接受公民委托,担当保护之责的官员,如何背信弃义,如何临阵脱逃,如何自私自利,将垄断的公权败坏成公民权利的惨剧。

为骇人的山西黑砖窑写下结语,只能是个人之恶所迭加的公器之恶。为恶毒的人性,我们只留一声悲叹,为反噬其主的公器,却要喊出大声的愤怒。检讨人性,这是每时每刻的个人修为;检讨公器,却是此时此刻全社会必须要做的工作。

那么多小心翼翼的愤怒,喧腾躁动,他们在彼此交谈,彼此相识。这愤怒必须被听到,必须被理解。在今日的公共生活中,它在等待来自政治的确认和回馈。民愤,以及平民愤,逐渐成为今日中国的政治游戏原则。愤怒,就此成为道义的武器,为民众参与,找到一条委婉的路线。也许要说,不幸的是,我们只有愤怒;也许要说,幸运的是,我们仍有愤怒。

2007-06-17

奴隶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和谐社会

在中国政府迟至1998年10月5日签署[1]、而至今尚未履行批准公约之法律程序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中规定(第八条):

一、任何人不得使为奴隶;一切形式的奴隶制度和奴隶买卖均应予以禁止。
二、任何人不应被强迫役使。
三、(甲)任何人不应被要求从事强迫或强制劳动;
查该公约各条各款,每一项均似乎直指中国政府的痛处。中国政府把加入该公约视为一种“外交艺术”,但该公约的用词方式却没有丝毫外交套话般的模棱两可,几乎全是“每一”、“所有”、“任何”、“不得”、“不应”等没商量的最高级词汇。也难怪中国政府在签署该公约已历9年之后,仍仅止停留在“外交艺术”领域,并未有见准备批准之诚心。
因此,今次山西黑砖窑事件的被揭露,新闻媒体和国家领导人、地方政府所用词汇之“平淡”甚至比该事件本身更加冰冷:这一在21世纪闻所未闻的严重侵犯人权(包括生命权)的事件,竟然在中国的法律框架内仅仅是“违反了劳动法”!这一法律术语的“宽宏大量”,彻底揭开了这个国家“奴隶主义初级阶段”的社会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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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66年12月16日第21届联大通过了包括《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国际公约》、《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以及《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任意议定书》的《国际人权公约》,《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以下简称《公民权利公约》)于1976年3月23日生效。

2007-06-10

该种冬小麦了


今天坐出租车,电台预报说今天晚上有小到中雨,天气变凉。师傅嘀咕了一句:这可怎么办,冬小麦还没种呢。包谷收了,还放在场院上没晾干呢。原来他是个有地的农民,在大兴县。后来,我们探讨了一些法律问题:对杀人犯是不是应该就地正法?我反对,并援引了一些法制国家废除死刑的例子。他完全不能理解。后来,他想出了一个辙:审讯时间长也可以,但是得允许受害人每隔一几天到监狱里,割回一块肉来解恨。我觉得这操作起来难度比较大,需要制定详细的细则:比如,犯多大的罪割多少、割哪个部位、流血怎么办……后来,师傅提到他家有一对老年房客(他同时也租房子),被村里一个东北人谋财害命,用斧头砍死了,只得了三百块钱。后来,又探讨了房东的责任问题。
我到了目的地,下车前,我提醒他说,赶紧早点把冬小麦种了吧。
北京的街道上,车辆很少,速度很快。
看到了一个电视剧,里面有台湾特务,这个台湾特务和我公安干警是亲姐妹,后来,大段的戏是姐妹俩在审讯室里表演"家庭伦理剧",台湾被忘在了一边:他们为什么频频派特务到大陆来、大陆为什么成功地使他们的人民如此地恨台湾特务?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妹俩在审讯室里热泪横流、情感充沛,频频提到一些场外的早被认为已经死亡了的人……和以前的反特片比起来,这出电视剧尽管涉及到了台湾这一重大题材,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思想意识,仍然退回到了"家庭";而以前的反特片,是不容许有太多私人纠葛的,即便有,也要把这种私人恩怨往大义上引。
回来的路上,谈到了"归属"某个群体的问题。这正是我最近正在写的东西的一个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