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着某种黑暗的叙事。豁达的老人在街头无家可归。他的身边有狗。比黑夜更黑的孤独。我瞄准想像中的街头,发动处于时间轴另外一侧的非法时态。我让这个老人刚刚走出家门,绊倒了一棵梨树,而这棵梨树是越长越矮的那种,一直长回到童年,这位老人将是他自己的孙子。一个不存在的孙子。手上没有命运的痕迹,一切新鲜干净,如同处女的脸庞。不,这脸庞早已经长满了皱纹,只是还没有被人发现。虚荣和欲望烧灼着她年轻的面庞。整个村庄都处在红暗的动荡中。不,这里是夜晚的城市,而祖先的低语并不被人听见。虽然,月亮下的犬吠指证着城市的悲伤往事,而它回来的路上并没有鲜花和草丛;但蟋蟀清楚了自己的未来,提前发出老年昆虫特有的丝竹声——那是南山深处的泉水喂养成的歌喉,女婴出世,男婴死亡。世界平安而坦荡。巫术横行,掌管命运的神灵纷纷攀上烛台,将自己引向无情的定数——后街上那个修鞋匠用一瘸一拐的脚步证实:这唯一的判词将在黎明时分发出,而听见这判词的人,此刻和一条杂毛狗在一起,他抬头看了我的窗口一眼,我正在描写他的眼神:悲伤、宽厚、无所期待。虚空的时间内,我自己的字母一一浮现,像焰火一时绚烂。没有人被轻蔑,没有人活着回去,路灯渐次熄灭,乡村和城镇开始互通有无,一辆辆满载新鲜蔬菜的车在边缘游荡,我们的时光像一个夜晚那样不可捉摸,而老人,或那个无辜的孩子,开始看清这一切的骗局。我们都是一枚棋子,互相冲撞,结局早已料定,就是大千世界寄居的螺蛳。门上的滑稽小丑缩小成一粒纽扣,房间的衣服结霜了,打字机啪啪响着。腿部肌肉僵死。路不见了。空间和时间相互纠缠。故事永远不自动发生,或者,在发生之前,就已经死亡。只有叙事的深沉动机蠢蠢欲动,不能自拔。午夜,不是个适合讲述的场所。那么我们睡去吧!我们和你们,这群孤单的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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