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过复杂的程序得到了这块地方。我对这地方不了解。
一天下午,我起床了。窗外的阳光照着我的土地,庄稼和树木郁郁葱葱。有一些昆虫飞来飞去的,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生动物。它们擅自闯入我的领地,未经许可,就随便地繁衍后代。天空中飞过几只鲜艳的鸟,在空气和物体之间起落自如。更不可原谅的是,在树木的阴影下,居然有一对情侣赤身裸体地滚动着!在他们的身体下面,疯狂的野草正在生长。而我住的房子底下,树木的根系正在偷偷地穿过。
我被严重地干扰了。
我这么说,并非意味着不通情达理--比如我上面所列举的这些事物,在人们眼里,特别是在年轻的男女眼里,绝对是一些美好的事物;我也承认,看着他们,的确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但一种未经许可的美好实际上是一桩错误。我决定纠正这种错误。
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是确定我的领地的边界。这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对于我这样一个昏昏欲睡的人来说,我的领地其实并不存在。而如果这是真的,我又如何开始我的工作呢?我只好先做其他的事情,我从我的眼前开始。比如,我可以打扫一下房前的杂草。随着我的扫帚一下一下地划着,我的领地的边界也可能会一点一点地被确定。这种被动的方式我喜欢。我象一只蚂蚁一样勤奋地工作了两个月。在这两个月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在意。两个月之后,我抬起了头。
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我距离我的房间越来越远了。脚下的某种不舒适感告诉我,我可能已经越过了自己的领地,来到了别人的领地。我转身往回走。
我发现,我回不去了。这个发现让我虚弱。我开始怀念起从前美好的日子。那时我的身体好象海绵一样,涨满整个房间。可是现在,我被迫努力地紧缩我自己的身体。我是个内向的人。我不希望干扰一个陌生的他者。
我努力地紧缩身体的行为大约持续了两个月。这很痛苦。仿佛某种陌生的感情激荡着我的胸怀。最后,我缩成了一个小点。这是迄今为止最小的点。这个最小的点现在正处于别人的地盘。也就是说,我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孤独的小点。
我的乡愁是无以名状的。如果我站起来,努力地抬起眼睛,我还能看见当初的家园--现在,那里已经成了别人的殖民地。我成了一个没有领地的人。
如果当初,我不醒来该多好啊!做个肿胀的、有身体的生命,难道就那么痛苦吗?
2002-03-02
侦察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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